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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的那幅畫

筆者:陳明霞         放大字型圖示 放小字型圖示 列印圖示


【作者速寫】陳明霞女士,榮民主眷,曾任軍中聘雇人員,退休後,在家務之餘學習國畫及寫作,作品散見報刊;夫婿葉溶先生,曾服役陸軍卅三年,退伍後沉浸詩詞、書法。 小時候,家住台北郊外的新店,和景美僅一溪之隔。南岸有一大片田園,中有一、兩座村莊,住著上百戶人家,包括三家空軍眷戶,多數以耕作為生,間有少數勞工和上班族。聽長一輩人說,早年新店位在此區風景之首,謂之「景頭」,而「景尾」即今日「景美」。 我們莊內開了三間雜貨舖,對外交通,是條僅容一部車輛通行的石子路和幾條羊腸小徑,和石子路連接的大馬路,是今日的北新路,不過當時只有現在的一半寬度。另有條鐵道通往萬華,和北新公路並排,後來拆除了,現在變成捷運木柵線,北經景美橋可到公館,南行可至碧潭、烏來等景點。有一年,和妺妹步行到碧潭,觀賞外國人健美靈巧的滑水表演,令人印象深刻。 就讀大豐國小五、六年級時,下午放學,尚須留校「惡補」;晚上回家,沒有路燈,必須自備手電筒,不然就得靠月光娘娘照明了。頑皮的男生,有時會躲在樹後嚇人,看膽小女生驚聲尖叫,便樂得狂奔而去,第二天少不得被導師訓誡一頓。 臺灣光復初期,村民普遍貧窮,資訊不足,但村民生活簡樸、互助合作,難得打了牙祭,就分送一些給左鄰右舍分享。那三戶空軍眷戶,都來自大陸,各有三、四位小孩,和我們玩在一起,沒什麼隔閡,大人們用生硬的國、臺語交談,相處也十分融洽。 我家前面有座曬殼場,稻米收成後,一堆一堆的稻榖,趁著「好天」曝曬時,務農的媽媽們頭戴斗笠、蓋著頭巾,在烈日下,一次又一次翻動著,務必讓每一粒榖子都能得到陽光的溫暖。遠望這幅場景,媽媽們的臉上,似乎也輝映出萬道光芒! 曬榖場到了晚上,是乘涼聊天的好地方;小孩子只能「有耳無嘴」地聽著大人講著遙遠的故事,以及聽也聽不懂的「閒事」;我則仰望湛藍天空,欣賞閃爍星光,遐想外太空的神祕幻境。 村後有條小河,自碧潭王留公圳引流而下,提供農田灌溉之用;除了雨天河水變黃外,長年清澈見底,還有小魚、小蝦優游其中。 稻田、菜田的盡頭,是景美山和景美溪,岸邊種了一排竹林,舖設有一條通往木柵的公路,終年人車稀少。 我常坐在臥室窗前,望向景美山,欣賞春、夏、秋、冬四時的推移。年年從綠油油的揚波挺立,看到黃澄澄的斜倚豐實;農家的汗水,也從播種時的期待,化成得以溫飽的收穫和喜悅! 當秧苗初長,田螺衍生,青蛙跳躍田埂間;清晨薄霧,小草結露,沾濕姑娘我的光腳Y子,冰涼的感覺,傳到剛起床的小腦袋,一時清醒不少。 夏日午後,幾朵白雲奔騰,青禾隨風擺浪,淡淡稻香飄送,心兒亦隨之起舞;清晰可見的山林,蟬兒不時高唱「夏—夏—夏—」,好似在說「閒—閒—閒—」,置身其間,不禁陶然! 景美溪水深及腰,清澈見底,我們兄妹常和村人結伴戲水消暑,哥哥游泳,我帶著妹妺拿著鋁缽,低頭撈尋藏在石縫的文蛤,暄鬧聲直到日頭將落,才肯踏上歸途。晚餐桌上,便也有了媽媽做好的醬蛤和蛤湯,供大家解饞。 時光流轉,社會脫離了農村型態,大都會奔流而至,水泥叢林、鋼骨華廈和迴旋快速大道,取代了山林、田園、稻浪和羊腸小徑,成了熙來攘往的人潮車流,景美溪水也不再如前的清澈。重回溪畔,見不到水底魚游,仰望景美山頭,不勝唏噓! 從童年、少年到中老年,從做夢的少女,到結婚生子,為人妻、為人母,外子退伍多年,兩子也分別成家、就業;物換星移,往日美景如過眼雲煙,時間改變了空間環境,但童年時,家鄉那一塊塊稻田併成的平疇綠野,遠山環繞的景美溪流,構成我心中那幅詩般的美麗圖畫,卻很難忘懷。(點閱次數:712)